李强赴马来西亚出席东盟—中国—海合会峰会

玛伊肯·尤尔胡斯·保尔森站在她成长的(de)土地上眺望，冰川(bīngchuān)线在朦胧的远方若隐若现。在这位因纽特女(tènǚ)地质学家的童年记忆中，祖母劳作的田埂尽头便是银白色的冰川。 退缩的冰川线(xiàn)和裸露(luǒlù)的土地 博·埃尔伯林（Bo Elberling） 拍摄，下同 “祖母常(cháng)跟我说，以前冰原要广阔得多。”玛伊肯（Majken）告诉(gàosù)澎湃新闻（www.thepaper.cn），如今，那些记忆中的冰川(bīngchuān)边界已退缩至数十公里外的内陆，曾经被冰雪覆盖的土地现在裸露出灰褐色的岩石，散落着被遗弃(bèiyíqì)的冰屋残骸。“冰川是所有因纽特人的共同回忆，这(zhè)里流传(liúchuán)着许多关于冰川的故事，但这一切都在逐渐消失。”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，格陵兰岛(gélínglándǎo)（因纽特语Kalaallit Nunaat）都是一个独特而非凡的存在。作为(zuòwéi)世界(shìjiè)上最大的岛屿(dǎoyǔ)，它位于北极和大西洋之间，大约相当于中国面积的四分之一，却仅有不到6万人口。地广人稀加上地处偏远，这座巨大的岛屿在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间(shíjiān)里并不引人关注。 气候变化正在改变这一切。作为极地岛屿(dǎoyǔ)，格陵兰岛(gélínglándǎo)(gélínglándǎo)的变暖速度是世界其他地区(dìqū)的四倍(sìbèi)，已经成为气候变化和全球变暖的象征。自1995年以来，该岛气温上升了约1.5℃。气温升高导致覆盖格陵兰岛80%国土面积的冰盖正在加速融化，冰川后退。《自然》杂志的研究(yánjiū)显示，在1985至2022年期间，格陵兰岛冰盖累计损失达1.14万亿吨——若以体积衡量，这些融化的冰足以填满5亿个标准(biāozhǔn)游泳池。 随着冰雪消融，格陵兰岛(gélínglándǎo)所蕴含的(de)丰富矿产资源和北极(běijí)航道引起了越来越多国际政客的兴趣。自今年1月(yuè)上任以来，美国总统特朗普就一直表示有意收购格陵兰岛，并且不排除使用军事力量来获取该岛的可能性。 在喧闹的国际舆论中，大国的声音往往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关注(guānzhù)，但作为核心当事者(dāngshìzhě)的格陵兰人的声音却被忽视了，尤其是占(zhàn)格陵兰岛人口80%的因纽特原住民的声音。 “尽管我们(wǒmen)因纽(yīnniǔ)特人历来擅长适应环境，但如今气候变化速度远超以往，我们也难以跟上适应的(de)节奏。”曾担任格陵兰自治政府副(fù)总理，现任因纽特北极理事会（Inuit Circumpolar Council）主席的萨拉·奥尔斯(àoěrsī)维格（Sara Olsvig）告诉澎湃新闻(xīnwén)，“在国际社会对格陵兰越来越关注的背景下，纽特原住民们必须发出(fāchū)自己的声音(shēngyīn)。”正如格陵兰人所说的：“事关我们，必由我们参与。（Nothing about us without us.）” 3月，格陵兰(gélínglán)举行了大选，成立了新一届政府和议会，格陵兰人将发出怎样的声音备受外界关注。在大选后的几个月中，澎湃新闻采访了10多位(duōwèi)与格陵兰有着密切关联(guānlián)的人士，包括格陵兰政府前官员、因纽特原住民、长期在格陵兰工作和生活的科学家、旅游业人士，试图展现出(zhǎnxiànchū)格陵兰人的声音——在气候变化引发的环境巨变、资源争夺、大国角力背景下(xià)，格陵兰人是如何看待这(zhè)一切并守护他们的家园？ 千年冰原狩猎文明的危机(wēijī) “认识格陵兰首先要从打破脑海中的(de)刻板印象开始。”从1991年至今，几乎每年都会去格陵兰岛调研(diàoyán)的哥本哈根大学地球科学与自然资源管理系(guǎnlǐxì)教授博·埃尔伯林（Bo Elberling）说。 在(zài)这片广袤的(de)陆地上，南北以及东西之间(zhījiān)的自然条件差异巨大。北部地区年平均气温为零下11摄氏度，永久冻土深度达300米，几乎是一片极地沙漠。 相比之下，格陵兰岛南部的年平均气温在零度以上，气候与挪威奥斯陆相似。那里有绿色的田野和牧场(mùchǎng)，几乎没有(méiyǒu)永久冻土，绵羊和麝牛在草地上漫步，秋天(qiūtiān)，地上能看见鲜花盛开的熊果草。 关于气候变化(qìhòubiànhuà)的(de)讨论大多都(dōu)来自格陵兰以外，格陵兰的人们更常说的是“今年冰层变厚了”或者“为什么今年没有结冰”这类细微变化的观察。在不同(bùtóng)地区，变化各不相同，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，所有的变化都“越来越快”。 作为去过格陵兰岛超过30次的华人(huárén)旅游从业者，陈建恩（Joe Chan）去过格陵兰岛大部分(dàbùfèn)的小镇和渔村，他对当地的气候变化有着直观且持续(chíxù)的观察(guānchá)。自2004年初次踏足这片土地以来，他亲眼见证了格陵兰岛显著的气温升高。 他回忆说，格陵兰岛康(kāng)克鲁斯(kèlǔsī)瓦格国际机场在2022年7月录得了28℃的“极端(jíduān)高温(gāowēn)”——相当于其历史同期均温的3.2倍，而该机场距离冰盖仅有30公里。气温升高下(xià)的直接结果就是冰川消融。格陵兰西部北纬69°处著名的伊鲁利沙特冰山（Ilulissat），自1850年有记录以来已后退了大约40公里。值得注意的是：近(jìn)20年的后退速度几乎等同于之前100年的总和，并且这种后退增速的趋势(qūshì)没有停止的迹象。 丹麦和格陵兰(gélínglán)国家地质调查局（GEUS）的(de)科学家威廉·科尔根（William Colgan）教授长期从事格陵兰岛冰盖研究，他(tā)表示在已有的升温情况下，格陵兰岛每小时大约会流失2700万吨冰，估计未来格陵兰冰盖将不可避免地面临大约3.3%的体积损失，这将导致全球海平面(hǎipíngmiàn)上升27厘米(límǐ)。 “煎饼冰” 凯凯塔尔苏(sū)阿克（Qeqertarsuaq） 然而讽刺的是，尽管冰消融导致(dǎozhì)的海平面上升对全世界都产生了影响，但格陵兰本身却是例外(lìwài)。由于冰盖重量减轻，格陵兰陆地实际上正在“抬升”，而且抬升速度超过(chāoguò)了海平面上升速度。因此，部分港口出现了航道变浅(biànqiǎn)的问题。 陈建恩曾在格陵兰北部图勒社区进行实地调研，发现当地海冰封冻期近年来已从10月推迟至(zhì)次年3月，冰层(bīngcéng)厚度从2米降至0.5—1米，冰层开始变得脆弱无法(wúfǎ)承力，这彻底改变了因纽特人(tèrén)千年传承的狩猎模式。 “变薄的(de)冰层让传统狩猎(shòuliè)路线充满危险，捕猎季缩短导致(dǎozhì)猎物锐减。”陈建恩说。因纽特人的文化与冰层深度(shēndù)绑定，海冰的变化对西格陵兰、北格陵兰的狩猎文明产生的打击近乎毁灭性。传统的狩猎技巧无法发挥作用，许多由数十至百人组成的狩猎聚居村落(cūnluò)，正随着海冰消退逐渐消失。 由于捕猎季缩短猎物减少，因纽(yīnniǔ)特人的狩猎犬数量也大大降低。高峰时期，格陵兰岛的狩猎犬数量约(yuē)为3万只，而现在则降到了(le)1.5万只左右(zuǒyòu)，减少了约50%。未来，格陵兰雪橇犬的文化是否能保留下来或是一个未知数。 作为格陵兰经济(jīngjì)收入主要来源(láiyuán)的渔业，同样承受着海洋升温的冲击。埃尔伯林教授指出，随着海洋温度持续(chíxù)升高，鱼类种群分布发生了显著变化，一些传统渔场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鱼种(yúzhǒng)，而原有经济鱼种则逐渐向北迁移。 埃尔伯林教授举例说明：“如果一个以鳕鱼捕捞加工为主的(de)村庄，突然发现鳕鱼群已迁移至100-200公里外的海域，整个产业链(chǎnyèliàn)就会面临转型压力。他们不得不转向捕捞虾类或其他(qítā)新出现的鱼种(yúzhǒng)。尽管从整体来看，格陵兰海域的渔业资源依然丰富，但特定鱼种的消失仍迫使许多传统渔业社区进行艰难转型。这种气候变化带来的不可预测性和不确定性(bùquèdìngxìng)给(gěi)当地经济发展提出了越来越多的挑战。”埃尔伯林说(línshuō)。 融化的冻土，8月(yuè) 扎肯伯格（Zackenberg） 此外，冻土层退化(tuìhuà)正在成为新的灾害隐患。由于格陵兰北部建筑(jiànzhù)普遍直接建于冻土层之上，逐年加剧的冻土融化导致地基沉降，陈建恩观察(guānchá)发现，北格陵兰大量(dàliàng)民居房屋出现墙体开裂、地基移位等现象。这种“缓慢的地质灾害”虽未(suīwèi)立即威胁生命，但持续破坏(pòhuài)基础设施，包括一些旧机场跑道也因为冻土融化而导致路面坍塌损毁，不得不重建。 融冰之下的矿藏和新(xīn)航道 萨拉·奥尔斯维格在(zài)格陵兰岛迪斯科湾的(de)一个村庄长大，小时候，她经常乘坐狗拉雪橇在冰冻的大海和湖泊上钓鱼。她很清楚自己的家乡(jiāxiāng)发生了(le)多大的变化：如今海冰经常是湿漉漉的，空气潮湿或有雾，雪很粘，这使得狩猎和捕鱼变得更加困难。 “现在当我去(qù)看望父母时，我们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去冰上钓鱼，这是我们小时候非常喜欢的一项(yīxiàng)活动，我们已经看到了气候变化(qìhòubiànhuà)对当地社区的一些非常严重的影响。”奥尔斯维格说。 然而气候变化带来的(de)影响远非仅此而已，格陵兰岛或许是最佳的案例之一。美国总统特朗普今年1月(yuè)当选后发表(fābiǎo)的一系列惊人言论更是将这个原本“岁月静好”的岛屿推上了全球舆论关注的焦点。 事实上，美国总统历史上曾多次对格陵兰岛表示(biǎoshì)出“兴趣”。2017年特朗普(tèlǎngpǔ)第一次在(zài)任期间，就曾多次提及收购格陵兰岛计划。在第二次上任后，他再次表示，出于“经济安全”和(hé)“保护自由世界”的需要，美国必须收购格陵兰岛。这一言论引发格陵兰岛的强烈震动，当地因纽特(yīnniǔtè)原住民谴责其将领土视为商品的荒谬主张。 当地时间2025年3月15日(rì)，格陵兰(gélínglán)努克(nǔkè)，抗议者在美国领事馆前举着写有“我们不是待售品”的标牌，举行以“格陵兰属于格陵兰人民”为口号的示威。 据当地(dāngdì)媒体报道，格陵兰首府努克及(jí)多座城市爆发大规模游行，“格陵兰人十分和平，但这一次(yīcì)在居住人口仅6500人的小镇上，参与游行人数都达到了600人。”陈建恩说。 奥尔斯维格(wéigé)在任因纽特北极理事会主席前曾任格陵兰副总理(zǒnglǐ)兼社会事务、家庭、性别平等(píngděng)和司法部长。她(tā)于2013年当选格陵兰议会议员，并于2014年至2018年担任因纽特人阿塔卡提吉特党领袖。2011年至2014年，她代表格陵兰在丹麦议会任职。 对于特朗普的(de)言论，奥尔斯维格引用了理事会发表的声明作为回应(huíyìng)：“我们不认为存在‘更好的殖民者’。我们绝不接受被另一个国家殖民。”声明强调，格陵兰致力于通过平等外交建立伙伴关系，希望与周边国家开展有尊严(zūnyán)的对话，建立外交合作，坚决(jiānjué)反对(fǎnduì)“买卖领土”的殖民思维。 回顾格陵兰岛的(de)历史，其实一直都充满探险、殖民、独立运动以及地缘政治博弈的影子。当地最早的居民可追溯至公元前2500年左右。公元982年，挪威(nuówēi)探险家埃里克·雷德发现了格陵兰，并在986年建立了东、西两个定居点，但他命名(mìngmíng)的“格陵兰”因小冰期(xiǎobīngqī)的到来而逐渐(zhújiàn)难以维持，维京殖民地最终消失。 1380年(nián)丹麦与挪威(nuówēi)结盟后共同管辖格陵兰，直到1814年《基尔(jīěr)条约》签订，丹麦获得主权。二战期间，丹麦被德国(déguó)占领，格陵兰由美国代管，战后重新归丹麦。1979年格陵兰取得内部自治权，2009年进一步扩大自治范围，包括管理自然资源的权利，但外交和国防(guófáng)事务仍由丹麦负责。 根据自治法（第二十一条），格陵兰可通过全民公投及丹麦议会批准实现独立。不过(bùguò)民调显示(xiǎnshì)，大部分格陵兰人倾向于经济上减少对丹麦依赖后再独立，并希望拓展与(yǔ)其他国家的贸易往来。 格陵兰的(de)战略位置(wèizhì)曾使其在冷战时期成为重要军事基地，特别是图勒空军基地，作为美国弹道导弹预警系统(yùjǐngxìtǒng)的关键节点用于监视苏联活动。 2020年，美国在格陵兰(gélínglán)(gélínglán)岛重启大使馆，标志着对格陵兰的(de)“关注”再度升温。今年1月7日，特朗普总统的儿子小唐纳德对格陵兰岛进行了为期一天(yītiān)的访问。他当天在社交媒体上发帖称“让格陵兰再次伟大起来”，并指责丹麦阻止其自治领土开发“其拥有的丰富自然资源，无论是煤炭、铀、稀土或其他稀有矿物、例如黄金和钻石(zuànshí)”。 这次表态证实了格陵兰岛丰富的矿产资源是美国对其再度“关注”的重要原因(yuányīn)之一。据统计，格陵兰岛上蕴含着(yùnhánzhe)大量矿产资源，这些资源对于(duìyú)高科技产业的发展至关重要。而随着气候变暖，开采原本深埋在冰雪之下的矿藏变得更为(gèngwéi)可行。 玛伊肯和(hé)她在格陵兰地质调查局（GES）同事们主要负责格陵兰的(de)地质测绘和矿产资源(kuàngchǎnzīyuán)调查，对于当地的岩石构成(gòuchéng)和矿产资源潜力有着一手的认知。她介绍道，格陵兰不仅是幅员辽阔的国度，更是一片地质年龄极其古老的土地。 “格陵兰拥有(yōngyǒu)全球最古老的岩石——就拿我们现在所在的努克地区来说，这里分布着格陵兰最古老的地质单元，部分岩层的年龄(niánlíng)高达(gāodá)38亿年。格陵兰确实蕴藏着丰富多样的矿藏资源，随着冰层不断融化，可能还会发现更多矿产资源。”玛伊肯(mǎyīkěn)说。 玛伊肯和当地政府正在做的工作是将格陵兰的整体(zhěngtǐ)地质概况测绘成地图，而后(érhòu)通过发放勘探许可证，让企业开展更(gèng)精细的勘探。然而，据她介绍，目前整个(zhěnggè)格陵兰实际上并没有一家公司在开发矿产上实现了盈利。 “目前格陵兰(gélínglán)只有两处运营中的矿山，但产量都很低。一处开采斜长岩（orthocis），这种矿物用于制造(zhìzào)玻璃纤维、陶瓷、纸张填料等产品。另一处是南格陵兰的金矿项目，原本计划生产金锭，但实际上(shíjìshàng)开采作业尚未真正(zhēnzhèng)启动。”她说。 事实上，格陵兰的矿产开采面临诸多挑战(tiǎozhàn)，主要障碍在于其地理位置极其偏远，每年仅有约三个月的时间(shíjiān)适合作业。即便采用露天开采(lùtiānkāicǎi)方式，也需要将矿石运往欧洲或北美的冶炼厂进行处理，而适宜船舶运输的时间窗口非常(fēicháng)短暂。 “格陵兰(gélínglán)人口稀少且分布极广，基础设施极为有限。”玛伊肯指出，“如果要建立矿场(kuàngchǎng)，所有基础设施都需从零开始建设，包括道路、飞机跑道、港口以及解决能源供应问题。单是能源问题就(jiù)可能耗时数年(shùnián)。” 而且采矿本身并非最难的部分，真正的挑战在于矿石的后续(hòuxù)提炼过程。不同类型的矿石需要不同的提取工艺，有时甚至需要为(wèi)单一矿种定制加工设备。例如，金矿相对容易处理，而某些矿种则需要复杂的化学过程才能分离目标元素。此外，由于本地技术人才(réncái)稀缺，项目启动阶段往往需要引进外籍劳动力(láodònglì)，这也增加了复杂性(fùzáxìng)。 尽管采矿业能创造就业机会，但也(yě)存在争议，特别是(shì)关于利润分配的问题(wèntí)。当地人担忧大部分收益可能流向国外公司(gōngsī)，而格陵兰仅留下环境污染。因此，在推动矿业发展的同时，如何平衡经济效益与环境保护成为了一个重要议题。 总体而言，格陵兰对矿业开发持开放态度，并将采矿视为潜在收入来源(láiyuán)。但在决策(juécè)过程中(zhōng)常常面临挑战，因为他们对资源开发项目缺乏完全自主权(zìzhǔquán)。“因纽特地方政府最重要的是坚持“自决权”原则——是否开展采矿活动，必须由当地原住民决定。”玛伊肯说。 气候变暖不仅重塑格陵兰生态，带来新的(de)矿产开发机遇，也改变着(zhe)北极地区乃至全球的航运格局。2023年，连接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巴拿马运河遭遇严重干旱，导致运河限航(xiànháng)。在这种情况下(xià)，开设北极高纬度(gāowěidù)新航道在越来越多人看来将成为新的可行方案。随着北极冰盖的融化，新的海上航线正在形成，这可能使格陵兰岛在未来(wèilái)成为连接各大洲的关键节点。 埃尔伯林教授曾参与(cānyù)部分北极(běijí)航段的科考，他认为北极航线必将成为现实。未来5到10年内，北极航线的开发程度将直接取决于(qǔjuéyú)破冰船(pòbīngchuán)的使用量。随着破冰船数量的增加，穿越北极水域的路线将变得更短、更便捷。 “其实主要只有(zhǐyǒu)两个问题(wèntí)：一是航线每年何时开始可以使用；二是航线一年中能保持通航(tōngháng)的时间有多长。预计大约15年后，夏季穿越北极可能不再需要破冰船护航。从技术角度来看，常年通航不仅可行，而且是节能减排的绿色(lǜsè)解决方案(jiějuéfāngàn)。这意味着未来的北极航线不仅能提高运输效率，还能减少对环境的影响。”埃尔伯林说。 但因纽(yīnniǔ)特人对此保持谨慎。因纽特原住民的(de)生活实践离不开海洋，他们(tāmen)认为保护北极海洋区域环境(qūyùhuánjìng)至关重要。奥尔斯维格表示：“船只增多会导致水下(shuǐxià)辐射噪声增加，这属于污染范畴，会影响鲸鱼、海豹等海洋哺乳动物，破坏生态系统。”尽管多数因纽特人明白北极航运发展不可避免，但他们仍然希望能够参与到北极航运的规划中。 当地时间2024年4月26日(rì)，丹麦格陵兰岛，因纽特猎人在海冰上(bīngshàng)捕猎海豹。 作为北极居民，格陵兰人一直在致力于寻求经济发展(fāzhǎn)与环境保护的(de)平衡。奥尔斯维格表示：“我们认为自己离不开自然，人类(rénlèi)和自然是一体的。因此，我们认为，任何对自然环境(zìránhuánjìng)的管理与政策都与因纽特土著的生存方式和人权息息相关。” 2021年11月，因纽特北极圈理事会获得了国际海事组织（IMO）的(de)临时非政府(fēizhèngfǔ)组织咨询地位(dìwèi)。作为首个获得IMO临时咨询地位的土著组织，因纽特北极理事会将于今年7月接受IMO理事会对其申请(shēnqǐng)的正式投票。奥尔斯维格在(zài)接受采访时呼吁：“我们迫切需要国际社会的支持。对我们而言，气候变化背景下，我们必须参与北极航运规则的制定，发出自己(zìjǐ)的声音。” 奥尔斯维格还指出，尽管受到的(de)影响巨大(jùdà)，格陵兰人却是对于温室气体排放贡献最少的群体之一。但当前联合国系统设立的气候融资机制，包括“损失(sǔnshī)与损害基金”的设立方式，北极土著群体很难(hěnnán)获得，大部分资金无法惠及因纽特人。 格陵兰需找到自己(zìjǐ)的位置 历史上，因纽(yīnniǔ)特人经历了从“被动接受(jiēshòu)”到“自主(zìzhǔ)决策”的历史性转变。2009年，丹麦《自治法案》生效，明确承认格陵兰因纽特人为“拥有自决权的独立民族”，赋予其在资源开发(kāifā)、环境保护等领域的实质决策权。 “让我回想一下我的(de)(de)童年。其实自我小时候以来，格陵兰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那时我们连地下资源(dìxiàzīyuán)的开采权都没有，这些(zhèxiē)权利还掌握在丹麦手中。直到2010年，格陵兰才重新获得这些矿产资源的自主权。”玛伊肯回忆道。 2024年，格陵兰(gélínglán)政府发布了(le)首份为期(wéiqī)十年的(de)外交、安全与国防政策战略（2024-2033）。此战略强调了自决权的重要性，并致力于提升格陵兰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，确保北极事务决策中包含格陵兰的直接参与。 2025年4月7日，格林兰(lán)努克，格林兰新任(xīnrèn)自治政府总理耶恩斯-弗雷德里克·尼尔森(níěrsēn)（中）及民主党领导人与国会议员参加宪法大会仪式。 新战略重点关注区域伙伴关系的强化，尤其是与加拿大、美国、冰岛(bīngdǎo)等北极及北美邻国的合作，旨在促进贸易、基础设施发展和外交关系的进步。面对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(tiǎozhàn)，格陵兰将制定适应策略来保护其狩猎(shòuliè)、捕鱼产业，并利用丰富的矿产(kuàngchǎn)和能源资源支持全球绿色转型。 此外，格陵兰主张(zhǔzhāng)维持北极地区(dìqū)的(de)和平稳定，反对(fǎnduì)该区域的军事化倾向，同时增强其在北约、丹麦和美国安全架构中的角色。通过与北极理事会、联合国及欧盟等多边机构的合作，格陵兰还将推动土著权利、人权以及保护其独特的文化和经济特征。 然而2025年(nián)特朗普上台以来，一系列言辞令格陵兰人惊愕。 一位(yīwèi)不愿意署名的格陵兰人表示，他对特朗普的言论感到(gǎndào)担忧。“多年来我们一直感到非常安全，但突然间局势变得如此紧张，这(zhè)让我们感到害怕。我们不喜欢外界(wàijiè)突然投来这么多关注，因为这些干扰正在影响我们的日常生活——大家甚至开始怀疑：我们要面临战争了(le)吗？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 过去几个月一系列的变化似乎让格陵兰(gélínglán)人再次陷入了曾经被殖民的历史阴影中，但这一次，格陵兰人不再(bùzài)选择被动接受(jiēshòu)，而是希望主动发声。“格陵兰人拒绝让他人主宰(zhǔzǎi)这片土地的发展方向。”玛伊肯表示。 另一位不(bù)愿署名的(de)格陵兰人表示：“在格陵兰，追求独立是普遍共识，但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。要知道，我们人口实在太少了，（实现独立）并不容易(róngyì)。我们仍然需要与其他国家保持合作来保障安全，但绝不愿意让(ràng)外部势力来指挥我们该做什么——我们想要的是自主发声(fāshēng)的权利。” 长期在格陵兰工作(gōngzuò)生活的丹麦人埃尔伯林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。 “是的，格陵兰人要的是尊重。要明白(míngbái)我们（丹麦）也曾是殖民者，格陵兰人口稀少(xīshǎo)却要守护辽阔疆域。如果美国想武力占领格陵兰，他们随时可以做到。但当听到‘为了世界利益美国应该接管格陵兰’这种论调时，当地人深感悲哀(bēiāi)。若依此逻辑(luójí)，美国可以吞并(tūnbìng)任何国家。”他说。 埃尔柏林指出，从格陵兰的(de)视角来看，当前(dāngqián)最紧迫的是停止威胁行为——比如美国试图军事控制格陵兰的做法。格陵兰不该成为(chéngwéi)美国的一个州，也不该变成其他大国争夺的地盘。这里应该成为和平之地。 “我常想起《南极条约》，因为在(zài)南极洲，所有相关国家都会坐下来，为现有问题(wèntí)找一个好的解决方案，比如关于旅游、航运和污染问题。而(ér)今天格陵兰(gélínglán)面临的气候变化也是全球性问题，是由全球人类活动造成的。欧洲、北美、亚洲等地的工业活动正在深刻影响(shēnkèyǐngxiǎng)北极地区。我们应该设立国际基金来协助格陵兰。在帮助(bāngzhù)格陵兰的过程中，他们应该决定自己想要什么，其他国家也可以从中获益。”埃尔柏林说。 另一方面，在格陵兰(gélínglán)内部，气候变化(qìhòubiànhuà)与工业化进程共同推动着格陵兰社会的转型，传统因纽特文化的传承也面临挑战。 玛伊肯(mǎyīkěn)在实地调研期间(qījiān)曾与当地因纽特(yīnniǔtè)土著女性交谈，得知如今传统服饰变得难以制作：“由于气候变化，动物们的(de)脂肪层不像以往那般厚了，这也导致用皮毛制作的传统服饰，成品质量和保暖性不如从前。” 在(zài)其他地区，气候变化的影响则体现在(xiànzài)食物种类上——有些常年能吃到的传统食材现在不见了。例如某些往年会结冰的海域如今不再(bùzài)结冰，没有冰层(bīngcéng)就意味着海豹不会来这片区域，随之而来的北极熊也会消失，这直接影响了当地传统食物的获取。 当地(dāngdì)时间(shíjiān)2025年3月27日，格陵兰努克，艺术家斯特凡·巴尔杜森创作的壁画展示了一位女性与一只北极熊。 极端天气事件频发更打乱了狩猎技艺、皮草鞣制(róuzhì)等(děng)知识的(de)传递节奏，年轻人几乎没有(méiyǒu)机会将狩猎和其他文化习俗代代相传。越来越多像玛伊肯一样的因纽特青年选择赴海外，寻求岛上无法获得的教育机会。据统计，格陵兰岛18-25岁青年中，超过四成选择出国深造。 “我们在许多方面仍然非常传统。我们依然坚守古老的文化(wénhuà)，并且我们热爱这样的生活方式(fāngshì)。我们与欧洲人(rén)截然不同，我们始终是因纽特人的一部分（因纽特人遍布加拿大、阿拉斯加(ālāsījiā)和俄罗斯），所以我们的思维方式也有所不同。但同时，我们也需要新事物(shìwù)，比如采矿、iPhone等等。我想说，我们正在逐步适应现代生活，但格陵兰(gélínglán)人仍会(rénghuì)延续夏季狩猎驯鹿、捕鱼等古老传统。他们既是坚守传统的人，也是十足的现代人。”玛伊肯说。 格陵兰岛的(de)未来也许仍然充满着不确定性，但有一群像玛伊肯和奥尔斯维格一样的格陵兰人正在(zhèngzài)将(jiāng)新的思维方式带入到这个古老的文化中。就像玛伊肯所说的：“我们正在逐步适应环境的改变，但我们仍会延续古老的传统，因为我们始终是因纽特人的一部分(yībùfèn)。” 在当前错综复杂的(de)国际环境和(hé)大国(dàguó)博弈中，格陵兰人并未退缩。“我(wǒ)认为因纽特人非常擅长在世界各地建立合作伙伴(hézuòhuǒbàn)关系，但关键在于，如果你选择与因纽特人合作，就必须尊重我们的人权与自决权(zìjuéquán)。这是我想要对各国政府，包括格陵兰政府传递的信息——始终坚持自主制定资源开发战略和政策；而与我们合作，必须建立在尊重和平等的基础之上。” （实习生孙旺琪、邱乐陶对本文亦(yì)有贡献） 澎湃新闻记者 刘栋 实习生(shíxíshēng) 张杨 (本文来自澎湃(pēngpài)新闻，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“澎湃新闻”APP)